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蹲到二志的糖刀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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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绎夏】春日梦


【一发完,6k预警】



——满园菜花开向夏,一双蝴蝶飞上天。——




【壹·初春】


淡黄的长裙,蓬松的头发。


他把她捡回家的那天,她就是这样的打扮蹲在菜畦边的油菜花田里,抱着膝盖抹眼泪。


他扛着铁锨往地里走去,她泪眼婆娑地跟着;他抡起锄头锄地,她提起裙角在他身后乱窜,飞溅的土星子落了满头满脸;他提起小喷壶洒水,她就踮着脚尖踩泥巴,一个没留神踩倒一株菜秧子。


他的忍耐值到了极点,撇了小喷壶,小心地扶起可怜的菜苗,像呵护一个稚嫩的婴儿一般。


“你不觉得我无家可归,也挺可怜的吗?”她又蹲了下来,抱着膝盖埋头在胸前,又吧嗒吧嗒掉了几滴泪珠子。


刚才那么一折腾,她更像是小乞丐了,灰头土脸,淡黄的长裙上缀满了泥点子,蓬松的头发丝里多了好几根杂草,亮晶晶的眼睛嵌在小包子一样的脸上。他撞上那双澄澈的眸子时,浑然不觉他轻滚的喉结吞下了一大口口水。


他涩生生地伸出一只胳膊,袖角丝毫不因农活劳作而有一丝沾污。


“喏,拉着吧。”


她破涕为笑,黑乎乎的小手拽起那角衣袖,扛着满地的锄头铁锹,一路嬉皮笑脸地跟他回家了。


多好一姑娘,可惜是个傻的。




【贰·暖阳】


无官无税,无忧无虑。昼出耘田,日落归家。恬然自适,与世相绝。溪水长流,四季飞花。


世人称之为世外桃源。


他七、八岁上就死了父母,承蒙邻居那位心善的夏老爷爷接济,安然长大。去岁立夏时分,老爷爷生了一场重病,撒手人寰,从此他孑然一身,无挂无碍,茶足饭饱后便抚琴自乐、耽溺旧典,悠游度日。


这般自得其乐的日子,自然不能被突如其来的不和谐因素打破。


他家有矮屋五间,一字排开,他住当中间的主屋,左右两间各是书屋和农具间,剩下两间一个摆了灶膛、一个堆放杂物。捡回来的傻姑娘被他扔进了堆放杂物的柴房,捏着鼻子拿掸子把落了蛛网的陈年旧物掸了个遍,弄得满屋子都是飘舞的灰尘。


傻姑娘天生蛮力,从刚刚扛农具时他就有所察觉,这会儿她一手一个大铁锅,毫不费力地把柴房收拾出了一片空地。他把旧衣柜里霉斑点点的老棉被拽出来,扬手一丢,傻姑娘就被盖得矮了半截,手扒拉着探出脑袋来大口喘气,暗黄色的头发更炸得像鸟窝一般。


她像是营养不良,头发干枯得跟老树枝一样。


傻姑娘是真的傻,一句抱怨也没有,乐颠颠地披上比她大许多的霉棉被,站在太阳地里大张双臂,像个稻草人般仰着脑袋傻笑。


“你在干嘛?”那笑竟撞得他的心漏跳了几拍。


傻姑娘眯眼一笑,脸颊上拱起两坨圆滚滚的肉:“晒被子呀。”




 【叁·小圆】


他声色俱厉地警告她:“傻妞,不能只吃饭不干活,否则我就赶走你了。”


傻姑娘不满他的称呼,嘟着嘴叉腰拦在他面前:“爷不傻,不许叫爷傻妞。”一字一顿,头上乱翘的黄毛也跟着她的小脑袋一飞一飞。


“那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对这个嚣张的傻姑娘竟然罕见地有了耐心。


她忽然眼神迷茫起来,方才还张牙舞爪,此刻又盯着脏兮兮的小碎花鞋面委屈得紧:“我没有名字。”


他从书房拿了一册书递给傻姑娘,这是父亲留下来的古书,他闲暇时日日翻阅,内容早烂熟于心。“你从里面找一个字,做你的名字吧。”


傻姑娘连正反都分不清,像看小人书一样翻了几页,就打起了哈欠,她随便一指,草率地定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
他与她隔了一人的距离,张望了一眼,是个“日”字,她懵懂地说:“圆。”


他合上书页,无奈地告诉她:“这不是圆,这是日。”


她不依不饶,坚持说这个字是“圆”,还说这个字长得好看又好认,像她。圆咕噜的脸,倒确实长得像,好不好看另说。


“我有名字啦,叫小圆。你呢?”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眨巴着询问他的姓名。


“陆绎。”他不想多作解释,反正傻姑娘也听不懂。


她的求知欲倒出奇旺盛,追着问他:“哪个陆,哪个绎?”


“五六七的陆,一二三的绎。”他随口胡诌,傻姑娘应该会数数吧。


傻姑娘高兴地记下了他的名字,还自己编了句顺口溜:“一二三、三二一,一二三四五六七,七颗星星来照亮,七颗星星引方向。”


她的声音清亮,即使是念着这样浅显直白的词,也显得悦耳动听。


“你还知道七颗星星啊?”他有些意外,傻姑娘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啊。


她听出了话里的讶异,骄傲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


【肆·干活】


为了不吃白食,小圆包揽了所有重活、脏活、累活。


东方未晞,就听见她叫大公鸡起床,咯咯咕咕地和人家对唱,把公鸡吵得生活作息紊乱,连着三天晚上睡不着,大中午才打鸣。


下地耕作时,她在他身后吭哧吭哧地扛农具,锄头拖在地上乱划,把新插的稻秧子连根都刨出来了。


洗衣服的水淋了满院子都是,她一脚一个小水坑,溅得黄色裙角都湿了一大截。衣服上的皂角粉还没涮干净就被皱皱巴巴地搭在了晾衣绳上,经太阳一晒析出大团大团的白色。


就这么过了四五天,她还是蓬着头发,像个野孩子一样满地乱窜,衣服还是那身脏兮兮的淡黄色长裙,天天住在柴房的地板上,和蜘蛛、蟑螂斗智斗勇。


突然有一天,一个晴朗的上午,陆绎在书房里念着之乎者也的时候,小圆穿着小脏鞋兴冲冲地闯了进来,嘴里叫嚷着:“六一!我学会了!”


她一直以为,陆绎,真的是五六七的“六”,一二三的“一”。


“出去!地板都被你踩脏了。”陆绎不能容忍书房里有任何脏东西,他一时情绪激动,带了很大的火气。


她愣了一瞬,早已习惯了六一不冷不热的语气,被他吼了这么一嗓子,她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。


约莫到了中午,陆绎凝神听了听窗外的动静,奇怪,以往每到饭店准时嚷嚷肚子饿要吃饭的小圆,今天异常安静。


他走出书房,看到院子的石桌上摆了一桌子菜,花花绿绿,她刚刚说“学会了”,是指的做饭吗?


小圆干什么活都很积极,唯独一样——烹饪,她对火怕得很,每次烧柴的时候都躲得老远,倒油的时候也是唯恐避之不及。陆绎虽然也不善厨艺,但这一年独自生活,也能勉强做些果腹的饭菜。


他环顾周遭,叫了两声“小圆”,没听到答复,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和脚底的一小团影子为伴。他夹了两筷子菜,味道淡了些,但比他做得好多了。


傻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傻,学东西快得很,刚开始做农活还很粗苯,学了两三天就做得有模有样,把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她还总去邻居夏爷爷家的农田里浇水种花,一个人能干四五个人的活。




【伍·新衣】


月上柳梢头,仍不见小圆回来,他吹熄了灯烛,和衣而卧。


春日里风大,屋外时不时有风声吼两嗓子,忽然响起来一小串哒哒的脚步声。他起身掌灯,向屋外低声唤了她的名字,脚步声停了下来,又向他门口靠近。


“六一?你怎么还没睡?”


他却不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责备地问她:“你怎么才回来?”


她的声音里透着懊恼,轻叹了口气:“天太黑了,我没有找到回来的路。”忽地又欣喜起来:“我是顺着星星指的方向回来的。”


隔着门扇都能想到她那沮丧的小表情。真是个傻姑娘,连路都记不得。他想,以后得给她留盏灯才是。


第二天,大公鸡如时打鸣,他开窗时看到粉色的裙摆挑着扁担在院子里跑来跑去,把大水瓮里的水早加满了。


“小圆?”


她听见他唤名字,蓦地回转身来。她的头发半挽为髻,一半披散在肩上,虽然仍有些枯黄,但却柔顺了不少。衣服也是崭新的,娇嫩的粉红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。新缎鞋面上的小碎花也迎风招展,在裙角扫过时鲜亮得恍如新绽放的花瓣一般,娇艳欲滴。


人靠衣装,此话不假。


“你哪里来的新衣服?”


小圆娇俏地跑到他窗边,转了一个圈,身上的花香味扑面而来,浓郁但不刺鼻。“好看吗?”她期待着他的回答。


他只微微颔首,她便像得了天大的嘉奖,自顾自地说个不停:“是陈大娘,昨天我凭记忆找到了她家,请她帮我做身衣裳,她说要大半个月才能做好,我央求她帮我找件现成的。你猜怎么着?恰好有这么一件合身的,我许诺给她打一个月下手才换来的。”


他也不说话,只是侧耳听着。


她又伸出两只扎了许多血点子的手,“刚开始我还不熟练,扎了好些个血窟窿,昨晚回家前我已经能绣花儿了。”


他看见院子里又晾满了衣裳,都是他昨晚换下的,她一大早起来就都洗干净了,手上的血点子周围都被水泡起了褶皱。


他的心一阵刺痛。“怎么突然想起换新衣服了?”


她没心没肺地笑了,刚好和初升的朝阳相映生辉。“这样就不会弄脏你的家了啊。”




【陆·心疼】


小圆不明白她又做错了什么,最近六一总是躲着她。


从前她进他的房间收拾换洗的衣物,他总是视而不见,如今她问他要脏衣服,他却推脱着不肯给。


“男女有别,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好。”这是陆绎的原话。


她撑着圆圆的眼睛问他:“怎么之前不说这样的话?”


非但如此,每日她刚起床,就见陆绎早把水瓮装满了,鸡也喂了,早饭也做好了,所有她该做的活都被陆绎做了。


她要扛锄头下地时,陆绎就顺手抢了过来,连农活也不要她做。


她独自坐在田埂上,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菜秧子上,把它们刚长出的小绿芽都要打掉了。


“六一,你不让我干活,是不是要赶我走?”


陆绎也不管那些被她大颗眼泪砸得歪七扭八的小苗,手忙脚乱地给她抹泪,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,许久才憋出来一句:“傻姑娘,不让你干活是心疼你。”


傻姑娘这个时候倒挺机灵,反问了一句“那你之前怎么不心疼我?”呛得他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

“小圆,你家在哪啊?”她在这儿住了半个多月,这是他第一次问起她的家。


她摇摇头,“我说了你就会赶我回家的。”她咬紧嘴唇,一个字也不透露。


傻姑娘的警惕性太强了。




【柒·微甜】


早春,月色微凉。此夜无风无月,天穹缀满星斗,她坐在院中,仰头看繁星点点。众星拱卫中,有七颗排成长勺状的星星异常醒目。


“老天爷吃饭拿这么大的勺子,一下能舀多少小星星呢?”她托着腮,好奇地幻想老天爷啊呜一口吃掉半个星空的样子,自己乐出了声。


他从勺子柄挨个指着教她星星的名字——“摇光、开阳、玉衡、天权”,教到第四颗,她就靠在他肩头沉沉地睡着了。


“斗柄东指,天下皆春;斗柄南指,天下皆夏;斗柄西指,天下皆秋;斗柄北指,天下皆冬。”他半边身子都麻了,也不敢动一动,生怕扰了她的清梦,只好一遍一遍地数星星。数到后来,他也头一歪,困得闭上了眼睛。两个人互相倚着,在院子里坐着睡了一夜。


院子里的大公鸡因着无人打扰,抻着脖子酣畅淋漓地召唤东方天际的一线红光。


他被惊醒时,她正趴在他腿上,陶醉地砸吧着嘴巴,好似梦到了山珍海味。他的手试探着附在她鬓角,顺着头发的纹理刚轻轻地抚摸了一下,她就睁开了眼睛,眸子里倒映出一个青涩的他。


柴房屋檐下,有一窝鸟巢,每到春暖花开就有新燕衔泥而归。


他从来都不喜鸟儿啾鸣聒噪,又嫌它们会平添许多腌臜物,因此每年都会赶走许多意图驻足的小鸟。


她不一样,上赶着在巢边铺上新鲜的果子,引诱它们在此安营扎寨。短短两天,柴房那儿又多了两窝云雀。


原本安静的小院,霎时生出枝头春意闹之感,他常在书房听她和云雀嘤鸣玩闹,宁静的心田甘之如饴地被她的欢歌笑语侵占殆尽,上扬的嘴角也再未落下。


燕归巢,鸟呢喃。她也该有个家了。




【捌·别离】


倒春寒时的一场冷雨,打落了许多新吐的花骨朵,邻居夏爷爷家地里的油菜花冻死了一半。


那时她早已被安置在了主屋的大床上,而他则自己抱了一床被子去柴房睡地铺。


她忽地大病了一场,蹊跷得很,没来由地就卧床不起,悠悠荡荡只剩下最后一口气。


“六一,我告诉你我家在哪里,就在你每天路过的地方,你一定能找得到。”


从生病到故去,不过一昼夜之事,他为她整理了一个衣冠冢。到刻碑时,他犹豫了,她连个名字都没有,“圆”,是她挑的字。


他画了个圆圆的太阳,她像一束逸散的阳光,刚把他温暖了就被上天收了回去。


过了两天,陈大娘送来一身衣裳。这是她自己做的,衣领上歪歪扭扭绣了两个字“六一”。


傻姑娘,到死都不会写他的名字。


他又一次走过每天去田里经过的那条路,两旁是夏爷爷家的油菜地,黄花凋了一地,只有几个倔强的小花苞傲然独立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

一只云雀翩然落在一株蔫吧的花骨朵上,是他家檐下最闹腾的那只,也是她最喜欢的那只。


淡黄的花瓣,耷拉的绿叶。


自夏爷爷离世后,这片地就无人打理,几近荒芜,难怪她说“无家可归”。


他想起儿时坐在土堆上听夏爷爷讲的精怪趣闻——万物有灵,人如此、飞禽走兽如此,花草亦然。


他日日为她浇水,还搭了个木架子遮风挡雨。


她的灵只是睡着了而已,等春和景明之时定能相见。




【玖·孟浪】


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。


陈大娘家添了孙子,请大家去捧场子讨个喜庆。他本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,只因她在时跟陈大娘过从甚密,陈大娘专程来邀了他一趟。


觥筹交错中,他显得格格不入,拘谨地立在角落里,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。


“小娘子如此俊俏,不知可许字人家?”


他许是酒喝多了眼花,怎么竟看到了她的身影?再一听,是个男儿音,看背影却是戴冠束发。真是魔怔了,怎能入耳皆是她?


这等登徒子,见着姑娘就没了命,他平生最不耻如此孟浪之徒。


待那登徒子搂着姑娘的纤纤细腰转身时,他才看清登徒子的脸——简直与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只是这般打扮多了几分英气。


登徒子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,左顾右盼一番,忽然发现了人群外落寞一人的他,揽在姑娘腰间的手立刻收了回去。


登徒子跟姑娘唱了诺,步履生风地向他走了过来。


“你倒快活,小心玩脱了不好收场。”失而复得,恐怕世上也只有他一人会如此表达相思吧。


她不以为意,丝毫不介意他的警告。“爷是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。”


他携她从众人面前穿过,一径往家的方向拖去,却被她挣脱了手腕,力气还是那般粗蛮。


“你再胡闹,我把你连根拔了喂大花。”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恶毒的咒诅。大花,是她给院子里那只花公鸡取的诨号。


她顷刻服了软,以命威胁,算他狠。


她本是朵不解风情的油菜花,对男女之情懵懂而不自知,甚至对男女之别也不甚分明,只是简单地爱憎分明罢了。


这不怪她——油菜花雌雄同株。


但她知道,他对自己而言是很特别的存在。特别是看到那方画着大圈圈的墓碑时,她第一次有了被人铭记的感动。




【拾·认字】


人生忧患识字始。她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。


他带她回家的第一天,就翻出一页新纸,写了两个字——“陆绎”。


“这是我的名字,记好了。”他握着她的手,教她写了几遍。


松手时,她兀自写了“六一”,还沾沾自喜。“这个不是更好写吗?”


话虽这么说,她还是工工整整地临摹了好几次他的名字。


“你喜欢圆的话,就以它为氏吧。”他翻了几页书,始终没找到称心的名字,没有一个字能与她相配。


她纵是没文化,也知道问一句:“还有这个姓氏?”


他又手把手教她写了一个“袁”,指着告诉她:“这个字,也念‘圆’。”


她写了两笔,只觉麻烦,撂了笔再不愿学了,理由倒很是正当:“名字嘛,只是个称呼,叫什么都可以的。”


此后,农余时她多了一项活动——认字读书,但每次都以蹭得满脸墨点子为终。他便牵着她坐在院中,舀了水瓮里的清水为她洁面。


看着她映在水中荡漾的面容,他忽地有了为她沐发的想法,便烧热一壶水,解下她的发髻,撩起清水浸润她的长发。


这段时间营养不错,她的头发养得乌黑秀亮,他细长的手指拨弄时,像是抚琴一般柔顺。


“六一,你是第一个为我沐发的人。”


这个第一的认证让他原谅了她又一次叫错名字的事情。




【拾一·龙阳之兴】


乡间皆言陆家的独苗有龙阳之兴,众目睽睽之下拉了个男子回家,从此便很少露面。


“六一,龙阳之兴是什么意思?”她是个爱凑热闹、打听小道消息的人,最近换了件干净的长裙四处玩乐,不知从哪听来了这流言蜚语。


他的脚往油菜花苗旁边挪了一寸,抬起来作出要踩的架势。“我叫陆绎。”


她怎么总不好好说他的名字呢?


她学了那些小娘子的模样,千娇百媚地把他的腿抱了回来,软软地喊了一声“郎君”。


她并不知道这称呼有多么了不得,只知道这么叫很好听,而且每次她这样叫他,他就不再威胁她了,甚至还好心地帮她检查架子牢不牢靠。


喜欢上一朵不开窍的油菜花,恐怕和龙阳之兴没有什么区别吧。他总是怒其不争地看着她,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说不出来。




【拾二·约定】


人间四月芳菲尽。


到了落花时节,她的话渐渐少了,常常一个人坐在田埂上,看各色花瓣落满羊肠小道,其中也有不少淡黄色的油菜花。


为什么胸口会有疼疼的感觉呢?像有人拿小针扎一样,一阵阵刺痛。


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,把她小小的手包在掌心,看着专属于她的那朵小花孤零零地开着,周遭落满残瓣。


“六一,我要结果了,你不恭喜我吗?”


他不说话,就当是默认了。


“六一,你收割的时候小心点,别把我弄疼了,你小时候跟夏爷爷学着收油菜籽的时候,下手特别狠。”


他还是不说话,就当是答应了。


“六一,我还没吃过油菜呢,好吃不好吃啊?”


他仍是不说话,就当是好吃吧,可惜她永远不赶趟,吃不上新鲜的。


“六一,你在地窖里给我存点儿吧……”


他怎么突然啃她的嘴唇啊,是想吃油菜了吗?


“唔,六一……陆绎……”


他的嘴酥酥的、麻麻的,还挺好吃的。但没一会儿,他就松开她了。


“六一,我觉得你比油菜好吃。”


她抓着他的衣襟,凑上去想咬他的嘴巴,忽然停了下来,眼角滑落了一滴泪。“明年春天给我吃哦!你要记得啊!”


她的唇瓣刚触到他,便烟消云散,只留下一片浓郁的花香。


再看时,花落了。




她每一个短暂的花期,都有他陪伴。而那泥土中的沉睡,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。


每一个漫长的夏日到寒冬,他都是茕茕独立。而那短短一个月的花期,恍若一年中最甜蜜又不切实际的幻梦。



就像是一场梦,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。



·FIN·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后记:三则小彩蛋


【彩蛋一】

梦醒,梦中之事望去大半,只记得那首稚嫩的歌谣,“一二三、三二一,一二三四五六七,七颗星星来照亮,七颗星星引方向”。

林荷看向襁褓中啼哭不止的婴儿,随口哼了起来,还有梦中的男子念过的后半段——“斗柄东指春,斗柄南指夏,斗柄西指秋,斗柄北指冬”。


【彩蛋二】

袁大娘本姓陈,嫁与姓袁的丈夫没多久,他便一命呜呼,袁陈氏去堂子里时,见一小孩面善,天然有种好感,便领回了家,取名“袁今夏”。


【彩蛋三】

袁今夏虽是女孩儿身,却是男孩脾性,自称爷不说,还专爱看美女。袁大娘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混世魔王转世,日日为这倒霉孩子苦恼。




结尾@LOFTER娱乐主播 一下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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